目录

为什么我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

目录

我所为之奋斗的绝不是舒服地偎依于资本主义膝上的女权主义,而是扎根于这样的一种认识的女权,即资本主义本身才是问题所在,根植于民主、平等、反资本主义原则的女权主义才是解决之道。

1970年8月26日,华盛顿特区的女性解放运动 。唐·卡尔·斯特芬(Don Carl Steffen)/ 伽玛·拉波(Gamma-Rapho) , 盖蒂(Getty)图像。

女权主义和资本主义都处于危机之中。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不是一场资本主义或女权主义赖以维系的一系列规范、思想和实践面临奔溃的危机,而是我们已经到达了一个拐点。

在许多人看来,被称作资本主义变种的新自由主义已经失去合法性。人们普遍对维持现状的政府机构和鼓吹者感到厌恶。过去的几十年,中间派一直致力于塑造社会共识。直到今天,面对日益加剧的不平等和气候变化,仍旧坚持认为前进的唯一方法是保留新自由主义的核心原理,而被迫夹在持有不同意见的左右翼民粹主义者之中寻求自己的发声空间。

就女权主义自身而言,它常常被批判为无效和狭隘的。过去几十年,发达国家中的女性被一遍遍教导的女权主义核心目标—工资平等、政治和经济生活中的平等代表权、合法安全的堕胎权—要么未被实现,要么正受威胁。

而且,对越来越多的女性而言,特别是那些贫穷的、工人阶级的以及发展中国家的女性,这些目标既不充分也不符合实际生活需要。对许多人而言,主流女权主义似乎更像是一个围绕特权女性的需求和欲望量身定做的方案。

不过,危机也意味着机遇。当下,在政治动荡的时刻,一个重塑可能性的机会出现了。人们正在寻求新的想法,并就我们追求的愿景的本质和方向提出了棘手的问题。

女权主义究竟追求什么?女权主义能否与资本主义共存?

要有效地解决这些问题,我们必须记住女权主义并不是死板的政治程序。它是一场政治斗争。我们常常忘记或回避这个事实,以至于造成一系列的困惑。将女权主义视为一场政治斗争,强调了一个显而易见但无比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女性内部有着截然不同的政治世界观。

如果我们认为只要经过这里或那里的一些调整改进,资本主义仍然是管理这个星球的最公正和有吸引力的体制,那么我们的女权主义将反映这种世界观。这种女权主义斗争将围绕使妇女在资本主义中获得与男子平等的机会和报酬的目标进行。这种女权主义将努力实现使每个妇女都能在市场上竞争并最大化其人力资本的条件。

但是,我们当中还有些人的女权主义是由反资本主义政治所塑造的。如果我们认为,资本主义正在摧毁我们星球的宜居性,还在阻碍着大多数人过上体面的生活(更不用说充分发挥他们的潜力了),我们的女权主义就会提出比对现状进行调整(实际上是大部分白人女性享受专业化服务)更为激进的诉求。我们的女权主义将提供一种超越有偿工作和政治代表的狭窄途径以外的解放的可能性。

女性解放是否就意味着女性在办公室占有一席之地,或至少有一个真正的机会?还是说,我们认为女性解放意味着每个人都享有公正、尊严和安全?

大多数女性解放的观点都包括一些关键的设定。我们大体上都同意每一个女性都应该能获得食物、一定程度(多大程度取决于你的政治立场)的医疗和教育。我们也同意,所有妇女都应受到法律的平等保护,免受虐待和暴力。

但是,我们很快就会遇到分歧。我们对“女性解放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的回答暗示了我们不同的政治方案。女权主义不只有一种愿景。我们对女性解放不同的定义,通过跨越时空的眼泪和胜利形成,根植于数十年的理论和实践,指向了不同的未来。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占主导地位的女权主义促使我们忘记了这一事实。主流女权主义的拥护者努力使世界上无数植根于不同的政治世界观和对妇女解放持有不同看法的女权主义瓦解,并塑造了我们当前的主流版本——一个与我们的逐利体制核心和倾向相契合的女权主义。

这一版本的女权主义将女性解放定义为在权力体系中的男女平等,鲜有挑战,更别说摧毁这个制度本身了。相反,主流女权主义更多的是关心分配问题,集中在为上层女性扩大空间,而非争取能帮助全体女性的福利 ,诸如全民公共医疗,有保障的住房,免费的公共高等教育,普及性的学前教育,全民幼托服务以及最低生活工资。

这并不意味着支持资本主义的那些女权主义就不可靠或毫无价值。市场的确可以赋予妇女权力,而一系列实际的女性权益在资本主义体系中也实现了。这些权益显然不是资本主义带来的,而是在资本主义内部的斗争中赢得的。

然而最终,由于未能挑战资本主义对女性群体的分化,主流女权主义提供了一个令人窒息的女性解放的愿景。这一时刻,我们应该抓住这一政治机遇,为一个不支持逐利体系的女权主义 而斗争。

我所为之奋斗的绝不是舒服地偎依于资本主义膝上的女权主义,而是扎根于这样的一种认识的女权,即资本主义本身才是问题所在根植于民主、平等、反资本主义原则的女权主义才是解决之道—这是对当下妇女、儿童、男性正承受的压迫的答案,这是对当下空气、海洋、野外正遭受的破坏的答案,这是对我们的团结和创造力所受到的束缚的答案。

毫无疑问,我的女权主义当然也要求女性拿到和男性一样的工资,享有同等的政治权力。但我的女权主义要求的不止于此——它要求大多数的男性和女性从阻隔他们过上好生活的经济和政治结构中解放出来。

我的女权主义相信只有通过反资本主义的斗争 才能实现这个目标。这个女权主义包括并拥护工会运动和最低生活工资运动、争取认可和补偿生育劳动所付出的努力、建立向绿色能源合理过渡的运动、反对种族主义和争取LGBT权利的斗争,以及为生活必需品去商品化所付出的努力。

也许你不喜欢我的女权主义,也许你对女性解放有自己不一样的看法。也许你还没有明确的政治世界观,这都没关系。

发展强有力的女权主义,要求我们聆听其他妇女(以及年轻人,或许还有一小部分男性)的希望和梦想,她们的价值观和恐惧,她们的当务之急和斗争。聆听,而非直接评判或者冒犯。

女权主义不是一张地图,我们按图索骥就能抵达一个乌托邦,然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那里。女权主义是一场持续上百年的解放斗争。我会不断战斗,你也应该如此。

原文链接:

https://www.jacobinmag.com/2020/03/feminism-socialism-anti-capitalism-working-class

作者:妮可·阿肖夫

译者:Kyle

校对:joidy